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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師爺在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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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師爺在上

執劍禮將至,臨汀派上上下下都在忙,薛令昭自己在殊別閣裏玩了兩天,也沒人來找他,好在他自己也能找樂子,在殊別閣裏自己玩牌,玩累了就出去用用劍法。

直到執劍禮前一天,才有人往他這殊別閣裏送了一粒秋水丹。他肯定是不能盲著眼上執劍禮的。他當即就把藥給吃了。

薛令昭又換回了他平日在臨汀裏的裝扮,頂著他的面具出了門。

他從殊別閣往山下走,會經過攬月峰弟子練劍的地方,他們這群人往往在瀑布下面,在那淬煉劍心。

薛令昭站在瀑布的上面,水流雖大,可攬月峰弟子仍然站得整整齊齊。薛令昭看著這一幕,深覺這群弟子所受磨礪還不夠。

所以他正大光明地又用了個術法,這瀑布的水流忽而增大了許多,嘩啦啦地向下流著,將底下的弟子給沖散了。

薛令昭終於滿意了,收手又往下一看,其中有個弟子禦著劍到瀑布上方來找他了。

薛令昭心想臨汀弟子,還是攬月峰的,不至於為了這點事來找他算賬吧,於是他很淡定地等在原地。

“首席,我們之前幾個人去了趟昆吾山,弄了點玄鐵,想著您也該換把劍了,哥幾個想把這鐵送給您。”這位弟子將那塊玄鐵遞到了他身前。

薛令昭向後退了幾步,道:“真不用……”我的劍已經用不完了。

“您拿著吧,這也只有一塊,分給誰大家心裏都不滿,也只有給您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薛令昭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拿著塊鐵往山下去,一路上他碰見了無數的弟子。

“首席,這是我們剛做出的清心符,遁地符,和落花符,都給您備上吧。”

“之前我們去一線天,帶了那個地方的雪無酒,知道你喜歡這酒,給你送殊別閣去?”

“首席,我那個風花雪月劍法練至大成了,多虧你的指導。我後來在秘境裏又弄了套失傳的劍法,也給您過過目?”

“……”

*

當他終於走到山下,離開攬月峰的時候,在他身前是各峰弟子混居的像集市一樣的地方。

路兩旁是整齊的商鋪,往常是會有地攤的,因為執劍禮的原因,連地攤也給撤了。薛令昭看了看這地面,雖說是用緣香石鋪的,但是時間久了,難免會有些損傷的痕跡。

現在一看,地面上幹幹凈凈,一點灰塵也沒有,在執劍禮期間這裏也要天天用上明凈符,保持一塵不染的樣子。

這集市裏什麽人都有,什麽東西都賣。

初出茅廬的小修士,他們一般賣些自己做的符箓和丹藥之類的,還混著很多凡人,他們就賣些吃喝穿方面的東西,還有些看不清修為的大能,人家隱居就愛在這種人聲鼎沸的地方,隨意開個鋪子,賣點稀奇古怪的東西。

薛令昭循著記憶又到了家賣糕點的鋪子,老板娘是位老奶奶,頭發已經花白了。

“首席,來來來,我剛做的桂花酥,你嘗嘗。”這位奶奶一見到他,臉上笑容沒有停過。

薛令昭一邊吃,一邊含糊不清地道:“吳奶奶啊,讓您天天吃養氣丹,吃了嗎?”

“我天天吃呢,身體好得很,怎麽樣,這味道怎麽樣?若還可以明天執劍禮上就擺這個了。”吳奶奶笑著說。

“好吃,”薛令昭點點頭,“就是再加點糖好了,甜一點好些。”

這位吳奶奶家裏的兩個兒子都在臨汀派修行,她在這鋪子裏帶著自己的孫女,這小女孩還未開靈竅,等開了靈竅再選個峰頭修行。

小女孩見了他也很高興,跑上來:“薛哥哥,我那天和奶奶去廟裏求平安符,也給你求了一枚。那個方丈說這個很靈的,你以後再也不會受傷了。”

小女孩把平安符丟給他以後,很不好意思地又躲到她奶奶身後去了。

薛令昭沈默了一會道:“放心吧,我很厲害的。”

*

他又在集市裏搜刮了一大堆吃的,跑到碧峰亭去了。碧峰亭在懷璧峰頂,在那裏可以一覽無餘整個臨汀派的景色。

薛令昭不出意外地在這裏找到了宋逍逍,他把東西一攤:“逍逍啊,來,咱們邊吃邊玩。”

宋逍逍瞥他一眼,倒是很給面子地拿了塊糕點:“這什麽味啊,快甜齁了吧。”

薛令昭也在吃著,他很認真地說:“還好吧,我覺得還不夠甜。明天的應該會更甜些。”

“我給你講,整個臨汀派的口味都是被你帶偏的,那些吃的啊,甜的跟什麽似的。”宋逍逍耷拉著臉。

“是你的口味有問題。”薛令昭不管他,將目光投向了這山峰之下。

在這種高山之巔的地方是很讓人心曠神怡的,山峰隱在雲霧之中,偶爾有飛鳥從山林間驚起,又飛入雲端。

然而薛令昭有些食不下咽:“逍啊……”

“別說了,我懂。”

他們倆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處,那裏是養著懷傷鶴的地方。這群懷傷鶴被養在一塊小洲上,陽光可以照到那裏,而在周圍也鋪滿了聚靈陣。它們每天就是吃了喝,喝了睡,有事的時候撲騰撲騰它們那肥碩的翅膀。

“它們在吃肉……你說說看,除了臨汀派,你見過要吃肉的鶴嗎?”薛令昭的目光很悲痛。懷傷鶴的食物也是專門準備的,它們每頓都少不了肉食。

“你能不能別提那個字,你越提我越餓。”宋逍逍道。

“我也有些餓,我好想吃……”薛令昭看了眼宋逍逍,“那個不能提的東西。”

宋逍逍摸摸肚子:“‘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……’,小薛啊,學著點,我每次不開心的時候,就把那段話背一遍。”

“可是背一遍我還是好餓,我兩天沒吃肉了,”薛令昭道,“不行,我得弄點肉去。”

“不是,你去哪弄啊?被祖師爺發現了,你真完了。”

*

祖師爺住在攬月峰的後山,他長年閉關,不問世事。後山也罕有人去,但薛令昭經常往那裏跑,他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祖師爺的住處。

這位祖師爺住在浮空殿裏,之所以這麽稱呼他的住所,是因為這住所是一件法器,可以隨時移動。若是祖師爺晚上來了興致,可以操縱著這件法器到天空中,挨著月亮睡覺。

薛令昭一推門,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。

祖師爺背對著他,著白衣,背挺得筆直,從背後看就像是在打坐一樣。

薛令昭偷偷地摸到他身前去,喝道:“祖師爺,您這就不地道了吧,自己吃肉?”

祖師爺滿手油光,在啃著豬蹄。

我臨汀長輩果然不同凡俗,這是薛令昭第一次發現祖師爺真面目時的想法。

祖師爺斜瞥他一眼:“坐下一起吃好啦。”

薛令昭也坐了下來,拿了個豬蹄,看向了前方。在他們身前有一塊水幕,水幕上顯出了兩個人比劍的身影。

“這誰和誰啊?”薛令昭邊啃邊說,“您這豬蹄在哪家買的呀?給您說了多少次了,要去城西那家買,只有那家好吃。”

“青松立寒閣的燕北期,和挽玉閣的洛想東。“祖師爺哼哼兩聲,“城西開了兩家,你也沒說清楚啊。”

祖師爺口中的兩個名字,都是早已成名的高手,根本不屑位列劍歌榜與小輩爭鋒,薛令昭也沒想到這兩位居然打起來了。

“燕北期還是更勝一籌啊,我總覺得洛想東的劍法使得不夠流暢。”薛令昭也點評起來,“開了兩家?我改天去看看。”

“洛想東早年手上受過傷,聽說差點手筋都斷了,能打成這樣已經不錯了,”祖師爺很罕見地給出了評價,“老板還說看我是老顧客,便宜賣我的。”

“他們倆為啥打起來啊?我聽說燕北期自辜鳴塔一戰封神之後,踏入無情道,再也不接這種無聊的戰帖了。不然我也會去找他玩玩的。”薛令昭對祖師爺仍不太滿意,“不用便宜賣,你下次讓他把他釀的酒給你添點饒頭好了,這老板釀的酒可是一絕。”

“燕北期的妹妹和洛想東的小舅子私奔了,兩家都找不到這兩人,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了,夫婦倆都不幸身故了,只留了個女兒。他們倆在爭這女兒入誰家的族譜。”

“不是,您還關心這種八卦啊。”薛令昭看祖師爺啃完了一只豬蹄,忙給他遞上第二只。

“也不是我自己想聽的嘞,一遇見我那些老朋友,大家都在談。”

薛令昭感到自己對前輩高人那個群體的印象,好像改變了一點。

祖師爺邊吃邊看,像是無意間提了句:“你身體咋樣了?我可不是關心你這臭小子。只是到時候要我這把老骨頭,給個年輕人收屍,丟不起這臉。”

“還行,還行,吃啥都香。”薛令昭點著頭。

“又騙我嘞。”祖師爺奪回了他手中的豬蹄。

薛令昭扯了扯祖師爺的袖子:“真沒事,您信我啊。”然後他趁著祖師爺表情緩和的時候,一把將豬蹄奪了回來。

“來來來,看他們比劍,你看這個燕北期,他刷地一下使出一劍,這個什麽,洛想西,還是想東啊,刷地一下又來一劍……”

“你別瞎嚷嚷,人家好好的劍法給你說成這樣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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